请和抑郁症的我谈恋爱
第十章
“好久不见啊，吴邪。”
张起灵握了握吴邪的肩膀，不动声色的站在了吴邪身前，挡住了他半边的身子。那男人不依不饶的凑了上来，看着垂头不语的吴邪，笑声更甚，语气却温柔了下来，道：“这么快就忘记我了，那你总记得小远吧，嗯？”
张起灵听着这不善的语气，心里有些不舒服：“你是来干什么的？”男人这才正眼打量了一番张起灵，见他一身常服，也没有当回事，笑了一下。“我和人叙旧，你又是想干什么？”
张起灵直觉他们不是普通的认识的关系，但吴邪始终垂着头一言不发，整个人抖的像风中的枯叶，攥紧他衣服的手贴过袖口，感受到的是彻骨寒意。男人看他们许久没有动静，眼神扫过他们两个中间，突然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吴邪，看样子你还过得挺好，那你当年为什么那样对小远？你……”
男人声音突然激动了起来，刚想接下去说，那边警察赶了过来，边拽着男人离开，嘴里还不停地道歉道：“不好意思啊张队。”男人还在不依不饶的喊着。
“吴邪，你心里难道不愧疚吗？”
“那是我唯一的弟弟啊吴邪。”
……
最后一声明显带上了哭腔。张起灵看他们走远了，这才收回目光，重新揽住吴邪，温声道歉：“对不起，不应该让你来这里。”
吴邪摇了摇头，机械而又恍惚的跟着张起灵走着。当吴邪第三次踩到张起灵鞋的时候，张起灵终于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双手搭在吴邪的肩上，晃了一下，坚定的握住：“别想了，先吃饭，嗯？”
吴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才轻声道：“我不想吃饭。”
“不想吃怎么可以，要不……”张起灵话还未说完，就被吴邪打断：“我想回家。”张起灵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心化成一滩水，无奈道：“好，带你回家。”
张起灵匆匆下了一袋面，安排好家里的小祖宗吃饱喝足之后才一步三回头的想要赶去上班，临行前又担心吴邪情绪过于激动会出什么意外。他蹲在沙发前，仔细的看着眼前目光有些涣散的人，细细嘱咐着。
“有事打电话。”“嗯。”“别想太多等我回来。”“嗯。”“别乱跑干傻事。”“嗯。”……
张起灵觉得自己一年加起来说出的话还没有认识吴邪后一天说的话多，可还是放心不下，一想到他，一想到他可能的经历，自己的心就慌了。在所谓同情和怜悯的伪装下，自己的生活早已被吴邪这场意外冲击的兵荒马乱，可还是不能放手，因为什么，张起灵苦笑了一下，不敢深想下去了。他只是想让吴邪好好的。
回家。这真是一个万分美好的词，很多时候，当无意识吐出这一个词的时候，那可能是真的倦了累了，想安顿下来舔舐伤口。可什么人，会把仅仅只是和陌生人借住的房子称为家？大概，张起灵黯然的想，吴邪真的是无处可去了吧。
回到局里，张起灵去了一趟大厅，了解到刚才那个男人还没有走，他是一家夜总会老板，昨天晚上行动抓了一些人，他来疏通关系。本来想找他聊聊，但走到门口，张起灵的脚步又停了下来，他想起吴邪看到自己调查他资料时极度失望疲惫的眼神，又冰又冷。
这个人把自己藏的太深，又极其敏感脆弱。能给的信任太少，担心忧虑却太多。张起灵怕自己会伤害到他，担心留着自己这里弥足珍贵的一星依赖也会被悉数收走，更担心自此之后，他会活得更孤单更寂寞。自己要等，要等着这一个小巧却自闭的蚌壳自己开口，这样才能触碰到他最柔软的内里和华灿的珠光。
张起灵手从办公室门口的把手上滑了下来，没有犹豫的走了出去。
晚上下班回到家，果然看到吴邪坐在沙发上，保持着和中午离开时一样的姿势，似乎都没有动过。张起灵走过去一摸，茶几上的一杯水已经由温热变得冰凉。他叹了一口气，又去接了一杯水，不由分说的塞到吴邪手里，被吴邪手冰了一下，皱起了眉头。
“怎么这么凉。”
吴邪摇了摇头，看着他勉强露出一个笑模样。
“吴邪，其实你不用这么逼自己的，”张起灵看着他，还是忍不住自己开口道：“我可以帮你。”想了想，张起灵又加上了一句话：“你可以相信我。”
吴邪还是看着他眼前却浮现的是李远的脸。经过一下午的消磨，他的眼睛里不再有歇斯底里的疯狂，反而平静了下来，如死水一般，古波无澜。
“谁都帮不了我，是我的错。”他轻声道：“我害了他，也害了我妈。”说到这里，吴邪突然笑了一下。“他们都死了，为什么我还活着。”
“小远，是谁？”张起灵斟酌了片刻，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是我高中同学，跳楼自杀。”吴邪慢慢说道，像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现实却冰冷无情，“原因是我把他的性向公开了。”
张起灵攥紧了吴邪的一只手，没有说话。吴邪用另一只手捂住了眼睛，轻声说着，带着几年来的疲惫：“我错了，可是他，为什么连弥补的机会都不给我。”
“他想学建筑，我帮他去学了；他的父母，我也每月都寄钱过去，我甚至自杀过，他们为什么还是不能放过我，还要怎么样，非要我死吗？”
李远。吴邪的同学，最好的朋友，或者说是一个喜欢吴邪的人。在一次醉酒后没有控制住自己，差点强上了吴邪。而吴邪本就是个容易慌张的人。他把事情告诉了父母，父母又转告给学校，一层一层，直至把一个十几岁少年的隐私扒开，露出残破脆弱的心脏。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于是他从学校天台一跃而下。
张起灵反复听到吴邪描述那个场景，声音颤抖：“他跳了下来，还在抽搐，四肢扭曲，血流了满地，他眼睛看着我，怎么也没有闭上。我罪有应得，他恨我，他恨我……”张起灵抱紧了吴邪，低声说：“别怕。”
张起灵一个晚上都在听吴邪语无伦次的说着以前的事，直到他说累了，睡了过去。张起灵轻手轻脚的帮他掖好被子，这才坐在床边，看着眼有些红肿的吴邪。
这世界上，遗憾太多，想挽回却无法回头的时候太多，谁不是在生活的漩涡里挣扎。可是所有人都在往前走，不管光明还是黑暗，只有吴邪一个人停在原地，无止境的徘徊。张起灵直到今天才明白吴邪从来没有从以前的生活中走出来。李远的哥哥是走不出来，而吴邪是，根本没有想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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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微博ID:木沐木慕
突然好担心旧文搬完了一周一更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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