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岚

请和抑郁症的我谈恋爱

第十七章
“李遥。”吴邪发现自己已经可以不带一丝芥蒂的叫出这个名字了。以前，这是噩梦，这是悬在他心口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过往黑暗的一口钟。可是现在，再叫出这个名字，真的就是只在与旧日时光挥手言别的不经心。
“墓前的花是你放的吗？”吴邪微微皱起眉头。李遥在与他们几步之隔的地方停了下来，他放下手中的烟，随手捻灭了丢在一边，突然低下头轻轻笑了出来。
“嗯，我今天来看看阿姨。”
李遥今年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吴邪却可以清晰的看到他头顶些微的白发和笑起来眼角淡淡的皱纹。他的笑带着几分无奈和疲惫，摇着头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你还好吗？”吴邪突然生出几分心酸，李遥大概这几年，活得比他累得多。他站在世俗的对立面，在为人不齿的言论中，逆流前行，可怜却也可恨。说到底，这也并无对错之分，只是人都是利己的，而遗憾的是所有人的利益不能兼容，有了冲突就会有牺牲，牺牲之后必是伤痛。
“还不错。”李遥抬头笑了笑，眉目间竟有过去的影子，“不过我最近总是梦到以前的事，梦到我和小远去你们家吃饭，阿姨做好的饭，第一碗总是先盛给我们俩的，你还老大不乐意。阿姨做的糯米鸡真的好吃。”
李遥眼睛亮亮的，笑意和怀念满满溢了出来。吴邪心里有些刺痛，他不知道李遥为什么要和他提起母亲，他只是一直记得母亲说过的话，她说小远他们兄弟太可怜了，有些忙我们能帮就帮。可是，最后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是和他在一起了吗？”李遥看着吴邪身旁站着一直没有说话的张起灵。吴邪警惕的站在前面挡住了张起灵的半边身子。
“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事，”李遥说着，眼里竟流露出几分温情和怀念，“挺好的，要是小远还在的话，说不定也不会……”
说到这里，两个人俱是一默。吴邪脸色有些苍白，张起灵搂住他的肩，皱起了眉头。李遥抬头抱歉的笑了笑。
“别紧张，我已经想开了。”李遥看着吴邪，看着这个他曾经最好的哥们，终于真心实意笑了起来，他愿意与过去握手言和，但却也始终迈不过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他觉得遗憾。
“我也没想到最后会遇见你们。这次我只是来看看阿姨而已。说实话，对于以前，我后悔了。”李遥手微微抖着从兜里掏出了烟，点了上去，深深吸了一口才平静下来慢慢开口，“我以前真的挺混蛋的，不过以后不会了，但还是要和你道歉，对不起。”
说着，李遥微微低头欠身，再抬起时，眼角已经泛起淡淡的水光。
吴邪怔了一下，其实从一开始，他从来就没有恨过李遥，他只是同情，愧疚，然后情愿用自我虐待的方式来卑微的试图得到他的原谅。可现在，这突如其来的和解却更让他惊慌。
“没，没事，我们还是哥们，以后可以喝一杯的。”吴邪慌乱的回答。
李遥笑了一下:“对，哥们，哥们。”他重复了一遍，突然背过了身子，过了几秒才转了过来，“对，以后有时间一定喝一杯。”
说话间，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清明的雨，总是裹着初春的些许料峭。在山顶上，伴着沙沙的雨声，竟然有一种辽阔空廖后深深的放松感。像是第一次看到高耸的山，第一次奔跑在无垠的高原，面对自然的无力和畏惧，放下一切的虚脱乏力。
不知道为什么，吴邪现在就是这种松弛的感觉，他甚至倚在了张起灵的身上，任凭他在大庭广众中搂住了他的腰。一切都没有什么大不了了，他这么想着，一直以来祈求的终于得到了，终于可以把全部的自己留给张起灵了，终于不再背负着沉重的责任和愧疚活着了，他终于可以做自己了。他有一种想要哭的冲动。
李遥笑了笑，温声道:“时候不早了，又下雨，山路不好走，你们慢一点，我再在这里待一会儿。”
张起灵点了点头，揽着吴邪回到了车上。直到车开始启动，吴邪都有些恍惚，他隔着车窗看着李遥靠在车门前，叼着烟，像以前一样痞痞的对着自己笑。在他即将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的时候，吴邪看到李遥嘴微微动了下，似乎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就被一个拐弯甩下。
车内气氛比来时还要压抑。张起灵打开音乐，手绕过中控台，握住了吴邪冰凉的手。吴邪颤了一下，抬起头却笑了起来。
“小哥你好好开车，我没事。”
“嗯，担心你。”
吴邪放松的靠在了椅背上，摇了摇头:“我还好，只是一下子感觉有些晕，感觉一直担心的都解决掉了。”
车里飘起了轻柔的音乐，女声轻柔吟唱，吴邪就睡了过去，梦到了妈妈。到山脚的时候，却被急刹车惊醒。
“怎么了？”吴邪顿了下，睁开眼睛急忙找张起灵的身影。
“好像是山上出事了。”张起灵看着吴邪，心里冒出了一下念头，却不敢轻易确认。
吴邪在座位上愣了一会儿，似乎还在睡梦中迷糊，但他很快反应了过来，平时的敏感因子爆发。他厉声说:“快，开车回去！”
张起灵不敢停留，发动车子就上了山，在盘桓的山路上飚到了高码。吴邪看着车窗外飞驰的景物，双手攥的关节发白，浑身冰凉。他知道李遥最后的一句话是什么了。
“再见。”他说的是再见。
再也不见。
李遥，求你不要去死，我不想再背上这么沉重的负担了。吴邪心里不停的祷告，他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察觉，忍了好久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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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来更新了略略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