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岚

请和抑郁症的我谈恋爱

第八章
还是那个楼顶，吴邪穿着长风衣背对着自己，张起灵心里很急，叫了他一声。吴邪慢慢转过了身，只一眼，张起灵就被他眼神冰冷的半天不能动弹。他眼中是战后荒凉的断壁残垣，飓风暴雨压抑其中，酝酿出绝望的纯黑。张起灵看着他却动弹不得，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他微微勾起嘴角，身体向后仰去。风很大，一瞬间，就没了他的影子。
张起灵猛的睁开眼，头上已浮出一层薄薄的冷汗。他踉踉跄跄的掀开被子翻身下床，有些颤抖的手却摸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触手滑腻温暖，张起灵缩回了手，原本狂跳的心也慢慢平复下来。
摸索了一阵，当昏黄的橘色灯光终于洒下来时，张起灵才算真正看清刚才触到的东西——倚着床边的吴邪还在睡着，很熟，眼底一片青黑，他应该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了。
入冬的夜晚很凉，尽管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但还是有一丝丝阴冷。张起灵看着睡的无知无觉的吴邪，心下柔软，抱他睡在床上，手停在吴邪衬衣的扣子上，略一思索还是掖了下被子走了出去。
很暖，鼻息间尽是熟悉的味道，是悠悠冰雪冷硬的感觉，偏偏却有一股侠胆柔情的温暖。吴邪闭着眼迷迷糊糊，却舍不得多嗅一口。他在又冷又黑的地方呆的太久，多廉价的温情都可遇不可求。
当吴邪意识回笼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还是舒舒服服的盖着被子躺在床上。这一认知对他冲击不小，等他反应过来这是他第一次睡过的主卧时，自己已经跳了起来。他慌乱的摸着自己的衣服，心里兵荒马乱的不成样子，甚至整个身子都抖了起来，往日的噩梦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
吴邪直觉自己状态不对，他喘息着坐在床边，攥紧了被单深蓝色的细腻布料，再一次确认了自己衣物完好。发麻的身体松弛了下来，整个身体一软，差点又躺在床上。
张起灵推门进来，正看到的是吴邪冰凉绝望的眼神，与昨晚荒诞无稽的梦境有奇异般的重合。张起灵顿了一下，状似无意的移开视线。
“饭好了，快出来吃。”
吴邪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有些仓皇失措的越过一直站着门口低头不语的张起灵。张起灵只是站着，并不让路，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可是当吴邪衣角擦过张起灵手背时，他终于动作，反手死死的拉住了吴邪的手臂。
两人相互接触的皮肤激起奇异的战栗，张起灵清楚的感受到吴邪簌簌抖动的发丝，看着吴邪的表情由慌乱变得震惊，抵触，甚至有一点不被人察觉的厌恶时，低叹了一口气，放开了手。
“你在躲什么？”张起灵声音低沉，因为离得太近，胸腔的振动清晰的传至心底，激起一片涟漪。
吴邪有那么一瞬间想相信他，想一吐而出这几年全部的纠结怨怼。他太累了。可再抬头，张起灵看到的又是无懈可击的伪装。
“别碰我。”吴邪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接着说道，“还是说，你也想睡我?张警官您这样的，我不亏。”
张起灵皱起眉头，看着吴邪自顾自的坐在餐桌旁开始吃饭，没有在意吴邪又一次的抵触和戒防。他只是捕捉到了一个字，也。吴邪到底遭遇了什么，他越来越看不清。
张起灵走了过去，轻声道:“对，愿意吗？”然后撇眼去看吴邪的反应。吴邪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向张起灵。张起灵发誓自见面起，他从未在吴邪脸上看到如此生动的表情。他看到吴邪迅速收敛起自己的诧异，垂下头去，终于控制不住的轻笑出声。
这个人也，越来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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