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岚

请和抑郁症的我谈恋爱

第十五章
吴邪觉得，和张起灵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像是偷来的一个梦，每天都过分快乐却又如履薄冰，甚至每一个恰到好处的吻都能让他浑身颤抖。他战栗而坦诚的接受着张起灵对他所做的一切，又倾尽所有的去满足他的任何要求，每一天都像是临行前的最后一次狂欢。
说来也可笑，他确定张起灵的坚定，也直率地坚信自己的渴求，但他却不愿意相信这段感情的长久。
当下班的张起灵又一次把他抵在门前亲吻时，他近乎痴迷的搂紧了张起灵的腰，身体却还是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太幸福了，这种被满心呵护宠爱的感觉，似乎下一秒死去也没什么大不了。
张起灵却停了下来。他低头看着吴邪逐渐清明的眼神和慢慢止住了战栗的身体，手捧起了他的脸。
“怎么了？”有一些念头慢慢在张起灵脑内成型，他轻声问道：“害怕吗？和我这样。”
吴邪微微喘出一口气，湿润的气息直扑张起灵的手掌。他摇摇头，却执着的把张起灵搂的更紧。
张起灵表情晦涩，他有些理解吴邪，却又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放下心来。比起其他人，吴邪没有退路，他所做的任何都孤注一掷，有着破釜沉舟的勇气。也恰恰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比常人更担忧。他是真的没有选择，却又直白坦诚的选择了自己。
“抽时间，去看看你父母吧。”张起灵轻轻蹭了蹭吴邪的脸，露出几丝笑意。他看着吴邪有些吃惊懵懂的表情，忍不住又低头吻了过去。
双休日。张起灵放下了一切工作，看着在镜子前换了几套衣服，手指攥得生白的吴邪，突然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操之过急。正想着怎么安慰一下他，那人就自己走过来了。
“怎么样？好看吗？”吴邪怯怯的，有些害羞的问他。他穿的是一件裁剪得当的大衣，站得挺拔，像是冬日里郁郁的苍松。
“好看。”张起灵放松下来，走上前去替他理了理衣领，道，“不用紧张。”
“我知道，再怎么说也是我爸，你才应该紧张，可是我该和我爸怎么解释，同事，不行不行，早辞职了，呃，你还是警察，总不能说我们在局子里认识的吧……”吴邪碎碎念着，表情苦恼，语气中是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小小的期盼。
张起灵被他逗笑了，不顾吴邪的张牙舞爪，揉了揉他梳了好久的头发：“说实话。”
“啊，你愿意吗？”吴邪猛的抬头，眼睛亮了起来，嘴角的笑意在脸上荡漾，整个人都鲜明了起来。张起灵嗯了一声，算是默许了。其实身份算什么，吴邪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只要他多笑一点，张起灵默默在心里想着。
吴邪父母住的是老式小区，一个一个小巷子窄的很，车也没办法开进去。张起灵只好停好车后拉着吴邪的手，跟着他穿过一条条陈旧的胡同，时不时遇到几个迎面跑来的孩子和街坊们诧异的在他们牵着的手上游移的目光。可他们始终没有松开手。
期间张起灵几次听到背后隐隐传来的同性恋字眼，想放开吴邪的手，却又被他执拗的攥在手里。可是明明，张起灵都能感觉到吴邪手心因紧张而生出的冷汗。这个人，看着温顺，有时候却也真的足够坚强。
不多时，吴邪就在一扇门前停下来了。他盯着防盗门上有些斑驳的锈迹，犹豫的停了下来。张起灵像是知道了他的想法，握了握吴邪的手，什么也没有说。吴邪却像是领会了什么一般，长吸一口气，终于按响了门铃。
因为长久未换电池而沙哑失真的门铃声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想，屋里似乎有拖沓的脚步声，猫眼被掀开，这时可以清楚的听到一扇薄薄的门后动作突然放大的声音。
门吱呀一声开了。两个人隔着门框对视，还未说话，就都红了眼。直到他们俩被安顿到沙发上坐下，每个人手里都被塞了一杯热水，吴邪父亲的目光还是没有从儿子脸上收回来。
吴邪父亲是一个很儒雅的人，看着面相年纪不大，可头发却花白了一半，显得精神状态有些颓唐。吴邪专注的打量着这个自己生活了许久的屋子，阔别一年，整个布局都有一种陌生和新鲜感，可当他目光滑向里屋桌子上摆着的母亲的遗照时，却又像是被烫了一下似得收回了目光。
张起灵安抚的摸了摸吴邪垂在一侧的手臂。却被吴邪父亲扫到他们的动作，出乎意料的，吴邪父亲只是看着他微微笑了一下，目光竟是宽慰和温和的。
“爸，”吴邪被张起灵的动作带出了一点勇气，声音有些发颤的开口，“我，我对不起你们，我真的太不孝了……”
……
落日西沉，残照均匀的铺在巷子中，有着失真的虚幻翩眇的美丽。
吴邪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放松过。刚和亲人吃过饭，现在又牵着爱人的手回家，还有比这更幸福的吗？更何况临走时父亲亲切的看着他们，说让他们好好的。
“小哥？”吴邪突然回头笑了起来，眼里的阴霾在阳光下一扫而散，眸子里尽是蓬勃的暖意。
张起灵也再没有克制自己，他搂着吴邪，在吴邪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在承载了他最多痛苦和眷恋的地方，倾尽所有感情，吻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