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岚

请和抑郁症的我谈恋爱

第十四章
夜的暗色弥漫了整个屋子，暧昧侵染。方才亲吻的热意尚未退去，屋子里尽是情难自禁的燥热甜腻。
真是鬼使神差了，自己想吻他，就没有思考的这么做了。这太不负责任了，张起灵静静想着，没有说话，他眸子紧盯着吴邪，看着他眼里的羞涩和即使在黑暗中也闪着光的无畏。
那一刻无疑是动心的，任谁也招架不住怎么直白热恋的告白。可他又担心，面前的人只是将他当做一个驿站——停下来只是为了歇脚，一旦行装整齐，就又要奔往下一个目的，而自己，只能看着他的背影。他张了张嘴，话却没有说出口。
吴邪冰凉的手指突然贴了上来。
“张起灵，你在害怕什么？”说出这句话的吴邪带着淡淡的怒意和尴尬，却比以前的他更加鲜活。张起灵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回答。吴邪盯着他的眼看了一会儿，泄气一般的长叹一口气又重新将头靠在了张起灵肩上，声音通过厚厚的衣料和温热的皮肤，直冲脑海，心脏也被激得有些失常。
“我只是想把我的一切都给你看，无论是好的我，还是最丑陋的我，无论是以前的我，还是现在一无是处的我，我都只想和你一个人分享。张起灵，我这是怎么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吴邪执拗的重复。
张起灵哑然。
吴邪是一个很骄傲的人，这一点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无论是天台上的挑衅还是深入了解后的信任依赖，亦或是时不时的愤怒和包容，不管怎样他都是把自己完完全全藏起来的，伤痛也好，哭泣也好，这些都是他留给自己的，不愿让别人瞧去。而现在，他如此坦诚又真挚的邀请自己走近他，这份感情，不可谓不深。可是张起灵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护好这样一个极其坚韧又脆弱的人。
吴邪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张起灵的回应，他慢慢抬起了头，眼神里有些失望和茫茫然不知往何处去的神情，小小的恼怒和恐惧。张起灵心就像被滚进了热水里，狠狠的烫了一下。
“不行吗？”他问，语气犹豫而小心翼翼。
“是因为我麻烦太多吗？”吴邪垂眸看了看张起灵手上还未恢复的伤口——狰狞的伤疤盘亘在手心，接着问道。
“你真的对我没有一点点感觉吗？”吴邪没有抬头，搂着张起灵的手也放弃一般慢慢的垂了下来。
张起灵闭了闭眼，终于动作。他拉起吴邪的手，狠狠将他拽入怀里。
受不了了，这个人像妖精一样，一点点占据了他的生活。就连最后的委屈不舍的表情和弄巧成拙的逼迫都让他心疼，可自己，似乎是看不得他难过了。
“好。”张起灵手抚向吴邪的脑袋，揉了几下，感受到怀里身体的温度，这才下定决心一般的回答：“在一起。”
吴邪小小的吁出一口气，拼命压下狂跳的心脏，偷偷勾起嘴角，露出极淡的笑意。
这一天晚上，张起灵也总算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缘由。吴邪毕业后进入设计院，却被一封挂在员工群里的邮件被逼辞职，邮件里是一些照片，形形色色的男人和动作，无一例外都有吴邪。即使最后被确认是P图，但有些事情就是如此，一旦发生，无论会朝何处发展，人们总是记得爆炸的原点，无法改变。人生这种东西，不能有半点污迹，因为你永远无法洗清莫须有的罪名，只要黏上疑点，那就是不干净。
母亲也因此去世，为了他们的生活和父亲不被人戳脊梁骨，吴邪彻底和家斩断了一切关系。幸福本就不存在，苦痛之外，即是幸福。可吴邪的生活剩下了什么？张起灵不想继续思索下去，索性搂住了怀里的人，沉沉睡了过去。
夜半时分，张起灵又感受到怀里人猛的一抖，他睁开眼睛，正对上吴邪瞪大了的眼睛。
“怎么了？”张起灵拧亮了一点台灯，惺忪着眼看着满头冷汗的吴邪。吴邪窜出来一点搂住了张起灵，嗓音有些惊吓过后的颤抖沙哑。
“我梦到我家了，还有李远李遥，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吃饭，然后我们一起出门，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突然，突然都从楼上掉了下去，摔在我面前，全都是血。”末了他闷闷的补上一句，“我害怕。”
“不怕，”张起灵搂紧了吴邪，低声安抚调笑，“在我床上还惦记着别的男人，谁说的要和我在一起，嗯？”
吴邪突然笑出了声，他挣开张起灵的怀抱，眼睛清澈，凑上去吧唧一声亲在了张起灵的脸上，然后以极快的速度用被子捂住了脸，闷声道：“睡吧睡吧，被子里好冷的说。”
一会儿功夫，吴邪又睡熟了，张起灵却没有闭眼。事情还没有结束，他觉得，自己要再帮吴邪一把，亲手将他送回属于他的地方。
夜色温柔，只有风摇树枝的婆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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